第一會之一 棒頭死去方能活 詐死佯活最不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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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麼這一次呢,也是從夏老師的開示,陳大師兄的一段筆記,另外結合著從《自警錄》也配合著一段。那麼這一次呢,上頭已經說了,這是六一年的五月,這是陳大師兄在這一天上午,自己反覆地把《心經》一遍一遍念了多少遍之後,那麼底下是他自己寫的這一段,讀了多少次經之後寫了這一段:

辛丑三月十八日,一九六一年五月二日,
反復誦《心經》,觀照觀照,最要最要。認爲得力,錯了錯了。趕快回頭,打碎再造。

這就是陳大師兄他總結了一下,所以他讀經之後首先提醒自己,「觀照觀照」。「觀」字呢,就是「觀自在」的「觀」,「照」就是「照見五蘊皆空」的「照」。

所以般若就有三般若:文字般若、觀照般若、實相般若。這一切經典是文字般若,從這個文字般若自個兒的體會,在日用中是這麼看,就叫做觀照,這是粗淺的說。觀照是很重要,就是把從佛經所體會的道理,把它實現在日用裏頭,就是觀照。觀照就是這樣去觀照。

「最要最要」,他體會就是說非常重要非常重要了。「認爲得力,錯了錯了」,這是他對於上次說過的那個問題說的。因爲陳大師兄他自己是……,這個人很有涵養,所以這個待人接物,處事很能容讓,很謙遜,大家都是很稱讚的,他自個兒也認爲很是他自個兒的得力之處。那麼偏偏碰見我這麼個人呢,就把他這個得力之處,作了一個他難以接受的批評。我說他這是「德之賊」呀,是「鄉愿」哪!他是讀古書的人,所以當時他很生氣呀,他說:「這個『鄉愿』我懂啊,你這個話我懂啊。」所以一直不很服啊。後來居然他認識過來啦。所以他這兒認識過來,他自己來說了:「認爲得力」,我過去認爲我那個得力的東西,是「錯了錯了」。所以這一點哪,所以陳大師兄後來他這個諾那祖師的頭髮供在家裡,長出很大的舍利,最後也得到了吉祥,一直在佛上,一直這樣往生啊,和這個是很有密切的關係。因爲他這個能把他得力之處他也否定了,那麼其它呢,那也就沒有什麼可以肯定的了。因此,所以夏老師後頭就說了,這個:「要從打碎另造,真下工夫,可躍進一步啊!」後頭還說:「這是一個開始的東西呀、開始的東西呀。」回頭我們再把夏老師的話再結合進去。所以這一段跟他這個過去很有關係啊,所以他後來認識這個問題,替我們倆人念咒,給我們回向,他是感激的意思。

這「趕快回頭,打碎再造。」這個不能再耽擱了,我趕快要回頭了,不能說按著過去那個得力之處,欣賞自己那一套。這難就難在自個兒總認爲最拿手、最好的地方,我的經驗、我的哲學,我這麼做的話,一切都是,又保持了自個兒的清白,又不得罪人,怎麼著都還是不錯啊!這樣啊,那麼所以好人也說好,壞人也說好嘛;那麼好人也說好,壞人也說好,你這個不好不壞,事實上還不是個不好不壞,這裏就有假呀!這裏頭就是「德之賊」呀!一有一點假,你這個東西就不是真東西啦。所以他就「趕快回頭,打碎再造」,夏老師的話,「打碎再造」。這就是他這一天他自己的一個總結。那麼帶著這樣的思想,就到夏老師那兒去了,下午就到了夏府。這是在夏府的開示。

下午赴夏宅(帽兒胡同),在座:黃、齊、劉。

那一天呢,大師兄在座,我在座,還有那個劉,所以就是說在座的人大家現在很多都是熟的。劉某嘛,現在是廣播學院的一位教授,在無線電上很有造詣。

【夏老開示:問李,諸大祖師開悟後,爲什麼念經?】

那麼頭一句話哪,是夏老師說的,就跟大家說了一下,這時候李老並沒有在座,看這個意思並沒有在座,就是因爲陳大師兄談這些問題,所以夏老師就是給大家說了說這個事兒,說曾經問過李老,就問他:「那麼諸大祖師都開悟了,開悟之後爲什麼還念經呢?」他不都解決問題了嗎,幹嘛還念經呢?問了李老。當然李老有回答,回答沒有記。看來呢,這個回答就不圓滿,因爲後頭有「李老念佛不得力。」這一段的後頭有很長一大段都談李老的問題。這個事兒,將來哪次啊,專一次,專門做一次,擱在後頭一點兒。李老是一個,真正是一個很廉潔、很剛直、在現在來說就是一個行爲很稀有的一個人,讀經之多是目前沒有第二個。現在咱們目前找,再找這麼一個人沒有。所以人好也好極了,讀經也是非常深入,讀得非常之廣。但是,最後幾分鐘沒上去,他就是這一類。這裏頭還是有原因的,不是偶然的。就這些事,所以我們值得專題的再研究一次。這個問題沒有答,沒有答,夏老師有答案在後頭。現在我們按照這個說下去。那麼李老呢,爲什麼連起在這兒說呢?也就是打不碎,打不碎。打不碎的話,你再有怎麼怎麼樣的一種行動都正確,你再懂得很多很多經論,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呀。你打不碎。打不碎問題是在哪兒?我相不淨!既然有了「我」了,什麼問題都不好談了,就這個問題上我的體會是這樣。

【棒頭死去方能活 詐死佯活最不堪】   (生歡喜心,生報恩心,如起反擊心,為什麼有能受不能受,自己不碎。

這底下夏老師就舉了一些事兒,舉這個所謂「打棒子」,我上次說「打棒子」了。首先兩句是「棒頭死去方能活,詐死佯活」就「最不堪」。這一棒打下來,真把你打得你死掉了,這個你才能夠真的活;就是你在這個棒子底下沒有把你打死,你也就不能真的活。所以我們總覺得是打不死,我才能活呢,打死了我怎麼活呀?所以宗門就說「大死大活」。沒有個大死就絕沒有大活;沒有個小死也就沒有小活;你不死一回,就活不了!所以再說一句呢,「詐死佯活」就「最不堪」了。你這個死不是真死,詐死!詐死有自覺的,有不自覺的。佯活,我又說我活了,這個就最不堪了。「不堪」呢,我們說不堪造就、不堪救藥、不堪設想,就用這個「不堪」,用這兩個字。有時候我們就說到某一個人,就說這個人簡直是不堪了,就不再往下說了。一個是不忍再往下說了, 這個不好出口了;而再要說嘛,好像也就要髒了我的嘴,髒了我的牙了,是不是啊?說到這個人不堪哪,那就是到頭了,這樣的人是最不堪了,這是古德的話。所以「棒頭死去方能活,詐死佯活」就「最不堪」。那麼一個就是說這個「棒」呢,那就是超出了所謂給你提個意見那樣的棒。所以禪宗就是棒喝。那這個德山祖師,這個人進了門之後,沒有話說,當頭就是棒,就是打呀,這個「棒」;這個「棒」字底下那個「喝」,大喝一聲把你喝出去。北京話說「哈」出去,就是這個「喝」字,「喝」字大家念變了音了。高聲的呵斥,沒有什麼商量。在這個「棒」跟「喝」之下,你如果真的死去了,才能夠活呀。

那麼,這個可以提咱們兩個小的例子,怎麼死?怎麼活呀?那麼大家也都知道這個事兒,在我二十二歲的時候,我畢業得比較早,就到開灤工作嘛。我一直是在家裏走讀的學生,在家裏頭一直是跟母親呀,跟兄弟姊妹非常好呀。所以一個人住在那個地方就很思家呀。晚上就做夢夢見回家。我母親住這間房子,我就到了這間屋子,屋子裏的人比這兒還多,人都扒拉不動,我就是看不見我母親。我就說:「我母親在哪兒?我母親在哪兒?」但是所有屋子裏的人都沒有人回答我的話。大家都是姊妹呀、同學呀什麼都在這個屋子裏擠滿了,一個個扒拉著找也找不到。虛空說話了:「你母親到你家裡看你去了。」奇怪了!我說,我從唐山回到我家看我母親,我母親到我家去看我去了!哪兒是我的家呀?剛那麼一想,所以那個緊就是要這麼緊哪,它不給你留縫兒,上次說的那個「箭鋒相拄」,它不給你留縫兒,一留縫兒,你這個思想一來就全完了。「我問你,哪裡是你的家?」這句我就沒法想。我到了這兒,到我家看我母親,我母親到我家去了!那哪兒是我的家?這個思想就沒有路走了,這時候這個思路就死了,死了之後那就是活了;那不但我做夢的那個夢也醒了,就連現在咱們這個夢我也醒了。這麼很長一段時間,在這個時間之後,就不覺就慢慢開始了,就開始在領略,很微妙啊,這個念就開始一點一點動,很微妙,嗯,先就感覺,先就這個都沒有,先只是覺得這個空和樂,底下就覺得很妙……。這一下就全有了,「我」也出來了,房子也出來,床也出來了。哈哈哈……!所以就是說,這裏舉一個例,怎麼叫死,怎麼叫活。它就因爲有這麼一個經過,所以再讀經,看禪宗的東西,就比較能夠體會,不是那麼胡猜胡想,都是這麼一條路子,你得死!它不過就是叫你死,死了之後也不是就一定活;死去「方能」活,你才能活,不是你死去一定活,你死去還要能活。當然我那算是小死小活,但我總之體驗過一次,就是在這間屋子裏,夢中的事。

再有,咱們再說近的一個例子。一次,李某啊,他那個當然也就是說咱們親切一點兒嘛。我們在談論問題,那麼我開始用一點禪宗的路數,就不是講情面了,我就大拍一下桌子,那他嚇壞啦!他這個人是很循規蹈矩,很什麼的,他在那兒談話,那天還有誰,還有他們其他人在座,他沒有想到我居然是出現這樣的態度,他就大吃了一驚。大吃了一驚之後,待會兒,他就一定要給我磕頭,他就要給我磕頭。磕頭,我說你怎麼磕頭,沒有這個事呀。他第二次來還要給我……,第三次來還是磕了。磕了我就回他頭嘛,我向來是不管是誰我都回嘛。他就說:「我當時渾身的汗都出來啦。」,那麼彷彿啊,他就好像是這是《壇經》啊什麼,這樣子一種味道啦。同時呢,他是走他的熟路,他眼睛能看,他那個綠度母陪著他,給他治病是一個多禮拜嘛,他還是那個熟路,所以又看見什麼了。那麼他也不能說是悟啊,但是總是說是,在這個思維跟不上的時候,有個突然的變化。你想呀,一個人在普通這種天氣能渾身汗出來了!所以爲什麼說禪宗一言之下能悟啊。他比這個再進一步呢,再進兩步呢,再進三步呢,那就可能就悟了。這個呢,就是屬於有這個氣氛,總之給你自己一個很大的變化。爲什麼有這個變化呢?他那個念頭也是驚訝得它下不去了,完全沒想到,很驚愕,不是那個循規蹈矩,一步步想,一步步思維這樣這些東西,這一套使不上了。出現了新局面,要真用宗門的話,所以大死呀,所以「絕後更生」啊!你真是絕了,死絕了之後再活啊,那就真正是禪宗所謂的悟了,你得死去了之後才有活的希望,這個是一個真的事情。

有的人呢,他就是彷彷彿彿知道這個公案,就往上湊得數,所謂「詐死佯活」,自己以爲是死了,自己以爲又領略了以爲是活了;這還有的人根本是造假,那就更不堪啦。「詐死佯活」就「最不堪」啦。所以聯繫到這呢,旁邊的小注也是結合這個問題說的。所以對於這個批評呢,人家來打,這個共同學道的人指出自己的一些錯誤,一些什麼,應當是生歡喜心哪,進一步就應該生報恩的心,這都是正確的。那麼如果你還要反擊,你就討厭他,恨他。有的人他就是喜歡往旁邊想,最初一個想法很容易這樣: 「哎!他不了解我。」哈哈哈哈……,最初一個想法,「他不了解我,他程度低,他不懂。」或者「他不了解。」或者「他錯會,這個朋友他低,他低。」這個你就沒辦法了,這個就沒辦法了。所以你心裡頭生歡喜心,生報恩的心。那比這再嚴重一點,就是生反擊的心了。噢!你這麼掃我的面子,哪天我得掃你一回,種種的。爲什麼有能接受跟不能接受啊?分別就對於你自己這個「我」,你這個「我」啊,你到底碎了沒有?所以我們老說「打碎!打碎!」,就好像成了口頭的,一種普通的這種俗套子的話了。結合經典說,就是你那個「我見」它破了沒有?你這個老有一個「我」呀,老有一個「我」,所以聽見不順耳的,所以一批評這個「我」就不高興。啊,你自己有個「我見」,聽見別人對於這個,一見到黃念祖說不好,這一批評黃念祖,黃念祖就是「我」,「我」就是批評不得的,是不是?這就不高興了嘛。所以那前頭一次我們同學聚會,我們那天那個聚會的那個照片哪,在這個聚會我們一個老同學呀,習某,他說他聽見我們郵電學院告訴他,他說我好些好些在運動中的事兒,他們當笑話說。他說,我有一天在那看大字報,看那批我的大字報,看批我的大字報,看了之後在那欣賞,欣賞說:「啊,這一篇寫得不錯。」哈哈哈……,寫得不錯!他那兒罵我呢,我說他這一篇兒寫得不錯。哈哈哈……。啊,就是這一些,就是說你這個,你跟「我」黏得太緊哪,你就會難受啊!所以在這個住牛棚的時候,多少人睡不著覺,就聽見我打呼嚕。先我不知道,他們說:「唉呀,你這個,把我們都氣壞了。大家都睡不著覺,我說我們越睡不著覺,你呼嚕打得越響。」一般嘛,不讓回家嘛,大家還無所謂。到了禮拜六不讓回家,大家睡不著覺。先就說是想家,想來想去,後來想睡覺了,聽見我的呼嚕。我是一粘枕頭,大家都知道,一粘枕頭我就打呼了。等到他們想睡覺的時候,我這個打呼就妨礙他們睡覺。所以就是說你這個「我」放得下放不下。這個影響也很大。所以,因此有的人在運動中過不來,有的人在運動中得後遺症等等的。你「打不碎」有什麼好處呢?那我並不是說我打碎了,不過就是說我這個「打」,都是通過歷屆運動就打了,這個作檢查裏頭就都打了。我並不要另外呀閉個什麼關打一打自己。就是這歷次的運動,什麼教師思想改造啦,什麼各大思想總結啦。  接下來兩句不大好懂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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