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九一年十二月十二日 (辛未年十一月十七 彌陀聖誕日) 講於北京蓮舍
編輯說明:錄音原帶雜音甚大且音質模糊,已盡力改善音頻,未完善之處,尚祈見諒。
代表彌陀的永明大師,他是禪宗的祖師,而且他很多著作,最著名的著作是《宗鏡錄》一百卷,它裏頭也有淨土宗,也有禪,都有。所以中國說是,這個是最了不起的一個總結,對於佛教,永明大師做了一個總結。所以有時間的時候……,這部書很深入。
香港他們出書,他們來問我,他們說:「這部書咱們都沒人印。」我說:「《宗鏡錄》沒人看,《宗鏡大綱》很好嘛,你們先去印一印。」他們真印了,他們很高興,找到書真印了。印了之後他們送了一部給我,因為我是建議人。《宗鏡大綱》可以讀,二十卷,很深入。這個書最吃力,但是吃力的書,讀了它有好處;你看了就跟看故事似的下去,那就還是看故事。這個很吃力。
他的特點是一天念彌陀聖號十萬聲。現在有的人念一千兩千,他是念十萬。自古以來的淨土宗,都是以持名為主的,因為《阿彌陀經》《無量壽經》都是說念阿彌陀佛,所以今天的淨土宗也提倡持名。所以我們今天紀念永明大師,他的特點就是十萬聲佛號,天天念。
你看他還作了那麼多著作,一百卷的《宗鏡錄》;每天有一百零八件佛事,比方說做供養、施水、超薦,做種種的事情,有一百零八件事情,還有十萬聲佛號。這個十萬聲佛號,蓮池大師他試過,「唉呀」,他說,「吃力!」很難念到,他說要非常……,就是說你只是閉關,你專心專意,什麼都不做,專念,才……,不然就只能七、八萬聲。我自己也試過,我念咒來做試驗,我最多一天能念到十六萬遍,那也就是什麼都不能幹了,這一天就要減少睡覺什麼的,很特殊的,經常是不行,所以十萬還是可以的。
他這出家的因緣,他是杭州管稅務的,所以手邊有錢。西湖啊,就是有遊水啊,很多遊客,很多人就在那兒打漁,在那兒賣,他就拿這公款放生,不是貪污了公款。這件事情就很偉大,他這麼大的學問,這麼聰明,他能夠不知道國家稅務的法則?這貪污公款就要處死刑的,現在也一樣嘛,是不是?果然嘛,後來交不出帳來,就要處死。這處死,之後有兩個傳說,記載上都有。一個是臨刑的時候,刀砍不斷〔脖子〕,刀斷了,所以奏明錢塘王,赦免了。再一個說法呢,錢塘王宣佈了死刑,國家的法律,但是他祕密地告訴了監斬官:「你看他,如果他要很害怕,就殺了他;如果他神色不動,一點也無所畏,就打開嘛。」這是第二說。兩說都成立,我們不一定要執定那一說,反而是後一說更殊勝,真正是為眾生啊。所以就赦免,就出家,成了大德,開悟了。今天我們紀念他,他俗家姓王,是個了不起的大德。
他有「四料簡」,有人就覺得不是他作的,其實是他作的,這四料簡。有很多看法,有人就說為什麼不是他作的呢?他是禪宗的祖師啊,哪裏有自己來貶低自己這一宗的呢?「有禪無淨土」,只有禪沒有淨土,「十人九蹉跎」,你就耽誤時間了;「無禪有淨土,萬修萬人去」,這不就說得淨土比禪好了嘛!那我為什麼也還讚歎禪呢?「有禪有淨土,猶如帶角虎」,所以要成為帶角虎 ── 老虎已經了不起了,獸中之王,而頭上有角的虎,頭上有像犀牛的角,那就是世間沒有的了 ── 要成為帶角虎,那你除了有淨土之外,還應該有禪哪;「現在為人師,將來作佛祖。」這不是讚歎禪嗎?離開了禪,達不到這一步。
這是釋迦牟尼佛傳心的法:我的心地法門,涅槃妙心,正法眼藏,囑付摩訶迦葉。所以佛的心,佛的涅槃妙心,傳給了迦葉,所以禪宗是傳佛心的法門。所以我們現在應當對於學淨土的人,這個我就覺得,見到都要說的:「你不修禪宗是正確的,你輕視禪宗是錯誤的,應當讚歎。你不讚歎等於不重視佛的心印。」印子很重要嘛,印鑑,你用圖章存了錢,要去取錢,印鑑就要對,不對,本人去也不給你。你說:「是我的。」「不行!印鑑。」哈哈哈……,印就有這麼大的作用。還有,你寫字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寫;「印」,一下就成功了,所以佛法到了殊勝的時候,一成一切成。但是也要知道,過去的大德、現在的大德,不像我這麼說,有他的苦心。
咱們底下坐的,你們這都是法門很深入的人了,所以我們就不要說這種方便的話,要多說點真實的話。就好像永明大師的聖誕,有的人你跟他這麼一說,他就不安心了。不安心了,他就又掛記禪,又掛記淨土,這叫「二門俱破」。這是佛教的成語,兩個門都破了,就「那個不行不行不行!這個唯一的唯一的唯一!」真要說到《金剛經》的話,「是法平等,無有高下。」但是因現在這個法,現在眾生的根器,淨土宗是最穩、最殊勝、最合適,這個是一點兒沒有含糊的。
今天這個日子很殊勝,所以我們今天回頭也拿這個,開始我們來討論《無量壽經》,做為一個道場。你們幾位(這個剛才說了)取經、送經,這一次來,是為法而來,從這麼遠,不遠萬里送幾本書來,這種為法的精神,自己這種奉獻,為法的奉獻很了不起,有這種緣。善導大師的話,(這都是彌陀化身,善導大師是彌陀的化身,蓮池說的:縱然不是彌陀,也是觀音、勢至、文殊、普賢。那是一代大德,日本人對於善導大師,那是恭敬得五體投地,恭敬極了。)善導大師說的:「世尊所以興出世」,佛為什麼要出現於世啊?「唯說彌陀本願海。」「唯」是唯一的唯,唯獨的唯;唯獨、唯一就是要來說,說阿彌陀佛他本來大誓願的海。所以佛出世不是為別的,就唯獨是為這一件事。現在還有很多宗看不起淨土宗,起碼說他的理解就不如善導大師了。蓮池大師也是彌陀化身,都是極殊勝極殊勝。那他說的話,那就是符合佛的心,是一致的。
所以這個功德,我們做的這些事,都是為了彌陀誓願海。所以這些個功德是不可思議的,這種精神是應該給予讚歎的。那麼既然來了,我們就應當儘量地一舉兩得。我是今年的忙也超額,意想不到的很多事情趕在一起了。美國來了一批人,談了一個禮拜;緊接著上海佛教協會的副會長,他是一個總工程師,到北京開會,他本來要找我,來開會嘛,當然就湊在一起了;剛走嘛,洛杉磯一個女居士,這個女居士很專程,陪姊姊到北京看病,那麼這個機會很難得嘛,所以有夠一個禮拜。這麼擱在一起,一共三個星期連續在講,這就搞得很累了。
最近還來電報,五臺山的比丘尼她們這個時候說要來,我說不行了,妳們不能來了,臺灣有人要來。我說今年不行了,今年是美國年,明年才是台灣年,台灣可以來幾個人。不能按照計劃,那實在是……。因為什麼呢?這不是自己不重視健康,也就是為了報佛恩哪。因為不管怎麼樣,最主要的還是能寫出一點東西來。我們這麼談,當然彼此互相促進,能夠有所提高,但是一個書出來之後,這個對象就廣了,而且時間也長了。這個書所存在的時間之內,真正有緣人看到,都還有好處;這個相見,只限於你我了。
而且最近感覺這個錄音,大家很歡喜,有人很要;就是檢查出來了……,錄音嘛,就根據這個錄音,大家很歡喜,就把它變成文字,因為有人說:「這很好啊,可是我這個方言不行,完全聽不懂你北方話。」哈哈哈……,我們文字是統一的,語言可是不統一,聽不懂就是聽不懂,這是一個。還更重要,就是想把錄音變成文字,是一般的文字嘛,誰也會,變成文字這個功德就給別人作了。有不同方面的人做這個事情,有人自願的,有人是我們請來的,有的是很有學問的大學教授,還有他們。它這個不能還原,這些都是學佛多年的,不能還原;比方有一些……,最突出的一件事,比方讚歎,也是從別的書裏頭,原來書本的話,比如說「你念佛一聲,得什麼什麼功德。」錄音帶裏頭「你這念佛一聲,得什麼什麼功德。」把它寫成文字,這個「聲」就可以不止一個字了。念一生、多生的這個生,也是「一生」;念一句也叫「一聲」,是不是?「念佛一聲,得多少……」,關鍵這功德非常殊勝、非常殊勝。那麼他就想,那這是念佛念一輩子了,念佛「一生」;錯了,就是念一句。
而這個一錯就不得了啊!你念一輩子跟你只念一句,它這是個不可思議;你念一輩子,這是可思議了,一生都在念,所以得這些法益。他不知道這個法門,《華嚴》的這個道理,這種種的,一就是一切,一成一切成,就跟那個印一樣,不須要一筆一筆寫,一下!多痛快,比這一筆的時間還痛快,全出來了。你不是會寫篆字,你也不會刻圖章,你也不知道什麼,但是那個篆字最高的藝術作品出來了。所以佛的那些智慧功德 ── 念一句。可是這樣一錯,那就不是弘法了,這就要成謗法了。你把高的把它說低了。現在很多人說淨土宗,恐怕有多數他就說低了,像這種地方他都不大敢碰。因此就是要寫,寫很重要。寫嘛,當然很吃力,成天在寫,沒有禮拜天,沒有什麼,要寫嘛就要念咒。
所以西藏的佛相畫得好,都是因為他要念很多佛再去畫像,所以看來佛相很莊嚴、很清淨。現在再去畫,也是那麼漂亮,但是那一種讓人家莊嚴清淨,那一種的水平達不到了。為什麼?不是畫畫的本領不行了,而是他不肯這麼念,有的畫要念很多才行。要避免自己不出錯誤,就須要很好地念,我現在一天加起來,還是不低於三萬,還要寫東西,所以很忙。一會客,就這些地方恐怕有一個地方要擠掉,所以儘量避免,就這個情況。
你們今天能來,我還是儘量滿足大家的〔願〕。我的考慮呢,就是說,來一次都要結合一下,北京重要的是名勝。要是第一次來,那更是不可不旅遊,能兼就兼,所以就保留一些時間。同時我們能夠相談,也是要發揮效率,不在於拖得很長。所以建議信我也寫了,哪一天做旅遊,你們每天都可以旅遊。就我們儘量排上午,下午到晚間,可以來,可以旅遊,可以看朋友,可以去到商場買東西、採購,都可以。但有的遠地方,必須得一天,比方遊長城,這個就要一天了。或者連著一天,像潭柘寺,「先有潭柘,後有北京。」就先有這個廟,然後才有北京這個城,那是很古了,唐以前就有了,唐朝的廟。還有法源寺也是唐朝的廟,他在廟裏頭做過超薦法會,薛仁貴征東,很多陣亡將士,在廟裏頭超薦,所以證明是唐朝的廟。
內容呢,你們提出三個內容,內容很好。第一個內容就是《無量壽經》,今天我們就要談。第二個是《彌陀疏鈔》〔註一〕,蓮池大師的,這個很深入,全部結合了禪宗。因為當時是禪宗最盛的時候。這個我所謂的盛,指的是形式的盛了。至於禪宗,很多人得法得道,到明朝已經不行了,但是那個的結果,就是到了明朝的時候,人人都談禪(不是佛教徒),不談禪,太不風雅了,所以蓮池大師就和禪結合得非常緊密。你要光是說有極樂世界,你求就往生,你就出輪迴了,人家連聽都不聽。那禪宗很盛,「你這就是自了,自私自利,是個人打算,著相。一無所有,西方極樂世界就是自心,還執著於西方極樂世界?」他從那一面來看,這就接受不了了。但是蓮池大師這很好,開頭第一句就指明人的自心。這我們不能全都介紹,我們把這最精華的地方,共同討論一下。
「迦陵音」〔註二〕,但是它很難懂。我當年解放以前負責一個單位,人很多,事務很多,各方面的聯繫。到後來也窮,南京寄不出工資來,很苦惱,要籌錢,等等等等的。所以我這一生都是很忙很苦,所以夏老師領導的閉關,我都沒有參加。等到解放了,當時也不了解這個情況,反正都覺得佛法就很困難了,它是必然的情勢,唯心、唯物……,就發心閉個關,不知道環境是怎麼樣子了,所以非常虔誠。
這就是那一次閉關的情況,發生了一件事。談到了道場裏面這個重要,要莊嚴,要一切如法,關於敲木魚、敲引磬,都是關鍵。不要以為只是控制速度,齊一齊,那就太輕視它了。這一次人不多,在老師家裏頭,我的老師親自敲木魚,這非常殊勝,我在這一次得的法益很大。這就是夏老師要求很嚴,有的時候別人在敲的時候,敲錯了,夏老師就呵斥。這沒有不嚴能夠成功,能成事情的。再有的,道場中有人不如法了,就常常到佛前拜墊上罰跪。
這一次沒有叫罰跪,但是聲音很嚴厲。其中有一個居士,圓滿之後,就向夏老師寫了一封信提意見,說他不同意。這裏也表示當初大家的心很直,不是只說只談好聽的話,心裏有什麼,就談嘛。
所以佛法首先要有一個直心,心是直的,不像現在我們社會裏頭,這個心曲裡拐彎,勾心鬥角。所以這也成了世智辯聰,世智辯聰是學佛法八種困難的一種。佛法不須要這個嘛,就是要直。孔子也說:「益者三友」,對我有好處的有三種朋友,「友直,友諒,友多聞。」頭一個是「直」,你見我儘說假話,對我有什麼好處啊?「諒」,原諒,互相體諒,要體諒別人。「友多聞」,他多聞,比方現在大家來,因為我年歲大一點,我多知道一點,跟大家談談,等於這擴大了,所以可以作朋友。益者有三友,直是第一,這當作直說。
我們也知道,這是一些人,這些作風。夏老師他大概也是用這個詩的體裁寫的,回他的信,就直接談了很多東西,但實際就是為這件事,主要為了就是魚磬要如法〔註三〕。現在大家都不講究了,而且現在寺廟中所用的敲法,跟夏老師我們用的是不一樣的。那時我母親死了,我這請了比丘尼助念,我們在敲,她就聽見了,她說:「你們敲錯了。」我說:「不是,我們這是另外一種。」這是慧明老法師特殊用的一種敲法,所以大家不大習慣。所以這個只是把這個的重點給說一說就夠了。
底下就是把《華嚴念佛三昧論》,大家既然送來送去,也結了這個緣,把它有一些特殊性給介紹一下。這不就是四個內容了嗎。誰有事,就自己去辦事去;誰疲倦不來,可以不來,我們要有極大的自由度,不要有任何猶豫心,這是友直,就是直心相見,沒有一點在這種……,這一點我們都可以自由的。
人多人少不要緊,人少也同樣地講。因為你的聲音遍虛空,遍虛空那聽的人就多了,不以在座的人為限制。聲音是波,這波傳達到遍虛空。現在為什麼一個鈕扣,就是竊聽器,只要一點點它就行了。它不是聲音沒有了,是你耳朵不行,你聽不見。你聽不見不是沒有,是遍一切處。它遍一切之後,你給它放大了,我們的說話,這傳波振動,外頭的人就可以根據這個振動竊聽,這裏面在談什麼呀?但是你聽就聽不到了。你在外頭靠波力震動,你能聽得見聽不見?所以不能以人的耳朵來說。
內容來說,今天講的就是《無量壽經》,彌陀聖誕嘛。第二個嘛,接著《彌陀疏鈔》,就講一開頭的兩段。這兩段要是弄清楚了,整個的佛法就清楚了,整個的淨土宗自然就包括在裏頭了。真正要是這個成為我們思想的話,那就向你道賀,了不起了。第三嘛,咱們就是《華嚴念佛三昧論》談談。這後頭兩個,我們就拿出點時間大家談談,看這裏頭還有什麼問題。頭兩天我們就不用討論的形式,我儘量地來說一說。第三個《華嚴念佛三昧論》,第四天是「迦陵音」,「迦陵音」是更少了,我就是把這經過情形給你們說了一點,再說一說,再把裏頭這一段,主要的這一段,把它解釋一下,不然就不知道是說什麼。
我們學什麼都是這樣,不是要求你把什麼都搞得跟老師備課一樣。老師備課就是說,這個字我不會唸,這句話我不會講,你當老師,學生要問你怎麼辦?你必須都要查清楚。這句話有什麼出處?有什麼根據?有什麼典故?他要問,你就得準備。我們搞佛法,不是當老師備課,講經說法也不像教授在那兒講學,不是講學的事情。所以我們不是要求每一個什麼都要能把它講出什麼什麼來。
當然注經的時候,那就必須得如此。不然真要自己學佛的話,你就有一句兩句「染入心神」,染到你的心,染到你精神的神裏頭,窮劫受用不盡。所以不是貴多,而是貴精不貴多,深入瞭解,書裏頭不是要求處處都能明白,有些地方還不能明白,還只有這樣。所以一上來只能挑一些我能理解的,做為重點反復學習,那就自己會擴大,自然而然就愈懂愈多了,不過重要的還可以錄音一塊聽嘛。
有了這個,所以先把這個排好了,個人就有數了,是不是?當然能夠把時間擠得出來都參加,很好嘛,我們都是歡迎嘛,多一個人聽,我這兒頂多再多一份茶,所以都歡迎,真誠歡迎。既然來了,時間就要花……。
註一:這裡所談的《彌陀疏鈔》內容,網站已經發布。見【其他短篇開示】目錄下的《開示彌陀疏鈔》。
註二:指夏蓮居大士所著《淨語》淨土詩集中的〈迦陵音〉這一篇。
註三:〈迦陵音〉一開始頭兩句即云:「道場魚磬軍中令 號令不明眾難定」。